从孤儿院回来后,日子如常地过……才怪!
肖冬缩在被窝里,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回床头,最后扒开被子,对着天花板呆望半晌,终究还是崩溃抓狂起来,继续打滚。
他那天肯定是失了智,主动认错不就够了?怎么还主动送上门给打屁股呢?!丢脸不说,简直十万个羞耻!
要知道被逼着打和赶着上门被人打之间的差别可大了!如果能时光倒流,同样的事他绝不做第二次!宁死不屈那种!所以当下他怎么做得出来呢?!
更羞的是之后被顾景天团到怀里哄,更忘不了自己傻了吧唧去问能不能继续留下来住,搞得自己像三岁小孩来认错似的,连带气氛也温馨了几许。
可现在一回想,那氛围跟前两次被打后完全不同,而且好像还哪里不对啊!
明明那天记忆最深刻的,应该是认错后的反省。可顾景天在孤儿院的洗衣房哄他一下,回到家里又抱床上哄他一下,这么两下加起来反而占据肖冬脑内所有记忆。
这比顾景天暴跳如雷把他打哭打尿还要羞耻。有时睡到一半又想起来,肖冬也会猛地惊醒,然后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恼得懊悔,羞得抓狂,最后抖成远居在西伯利亚似的。
肖冬安慰自己,再打滚几天等羞耻感减轻了,日子还是可以如常地过。该上班就上班,该吃饭就吃饭,该睡睡就……他原本睡眠质素就没多好,现在小脸一丢心态一崩,日子莫名过不好啦!干脆不睡了,睁着眼胡思乱想。
他也不懂自己怎么反应那么大,搞得现在一看见顾景天就想仰天长啸咆哮尖叫最后再挖个地洞活埋自己--简直是活到现在也从没如此恼羞过。
当中恼占三分,羞占九十七。
肖冬思考了好几个白天晚上,想得连手里工作都停下来然后被百谦打着圈埋怨,最后姑且得出结论。
怪顾景天肯定没错!
那个老混球,打他就算了,但下一秒就马不停蹄来哄他是搞哪样?
而且是把他当作长不大又爱撒娇的小朋友来哄!
顾景天这爱照顾小朋友的习惯真要不得,肖冬一个二十三--等十二月后就是二十四岁了,那么一个面向社会的成年人怎么还要被当成小孩子看待?
明明真在他三岁时,也没被那个应该喊妈的女人如此温柔宠溺过。
他从来也承受不了别人对他的好。
因为没人待他好过啊。
没有过的东西他哪来的承受能力?
更别说是那种并非虚与委蛇,不带半点利益,单纯是真心实意的好。
越想越恼,肖冬困得慌,连日来不得好眠让他疲惫至骨髓,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之际,他好像听见玄关咔嚓一声响,有谁回来了。
心脏一紧抽,他蹙紧眉头,把心跳和呼吸捏到最慢最低,想听听外头还有什么动静。
那人回来后一如既往,无顾已经是深夜时分,依然扯开喉咙厉声大骂,语意含混完全听不清楚在骂什么。
又喝醉了。他如有所感,知道很快之后会发生什么,毕竟几乎每夜也在上演:赫然轰隆一声巨响,桌子翻了,酒瓶碎了,楼下有人用脏话喝骂起来,说大半夜的扰人清梦。那人勃然大怒骂回去,比比看谁的话更脏。
然后,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向他靠近,来到他床边,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放大,一手拿着酒瓶,另一只手伸向自己。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谁也伤害不了他,明知如此他还是压抑不止地害怕。
他想哭叫,想挣扎,想马上醒过来,如此一来可以马上脱离虚幻的困境,但没有一样能如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大手完全覆盖他的脑袋,猛地扯住他的头发把他扯落床下。
梦里没有知觉,就算被扯住头发,被摔在地上,也理应不觉得痛。尽管如此,他还是扯开无法出声的喉咙,歇斯底里地求饶叫痛。
角落里,有个女人缩着身子,长发披面,冷如死水地看着他。
女人无光的眼眸里,他看见了自己。
二十三岁的自己……
肖冬绝望得哭出来。
那可怕的大手又落在头上,这回竟带有重量和温度,连带笼罩在身前的人影也清晰起来。
他一个激灵猛地跳起,忙乱下用被子挡住脸包住自己,沙哑的喉咙好不容易可以发出声音。
“别、别,别打……别要打我……”
躲在不堪一击的“布盔甲”里,肖冬浑身上下颤抖不停,就怕那暴戾的人渣继续把他摁到地上拳打脚踢。
可是怕了半晌也没等来动静,肖冬被闷出一身热汗,才赫然反应过来:他梦醒了。
拉开一点点被子只露出眼睛,看见顾景天坐在他床边,正目光阴厉地看着他,抬在半空的手告诉他,刚刚摸他脑袋的就是顾景天。
同样是可怕的男人,可认清是顾景天那一刻,肖冬竟然安心下来,可又被顾景天尖锐可怕的目光吓着了,颤巍巍地继续包着自己,心有余悸地抽鼻子。
顾景天戾气不减,看着惯例把自己包成团的肖冬时,眼里再黯淡几许,上前把肖冬连人带被拉到身前,扯走头上的被子摸了他额头一把,不意外摸来一手湿汗。
肖冬反射性扭了扭,反而被顾景天搂得更紧,手落在头上时怕得脸颊的小肉抽搐两下,顾景天见状马上缓慢了手,手心抹湿了便用手背,轻细地探在肖冬颈后继续给他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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