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娘的头风痛了七八天才好转，总共吃了两副药，程宇之前挣的那点钱，算是花得差不多了。
其实两副药是不够的，但为了省钱，她硬是要求程宇将药煎了又煎来服用，药效淡了也骗程宇有效，硬是生生扛过了这次犯病。
因为出了这么一遭，程宇计划要做的鸡蛋糕也不得不暂时搁浅，跟街上铁匠铺里定做的烤盘也没钱去取，幸亏之前交过一点定金，不然恐怕早被铁匠回炉重造了。
资金缺紧，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地方借，无奈之下只好接了一个有味道的活——拉粪桶。
这天午后，闻人越从知画堂出来，跟好友从拂柳街经过，发现路边一架牛车前站着的少年十分眼熟，便放慢脚步走了过去，谁知走近一看，还真是程与。
“阿与，你这是？”闻人越有些惊讶，他最近有些忙并没有经常跟程宇碰面，没想到他竟然在做这个。
帮大户人家拉粪桶，是极辛苦又低微的活儿，闻人越虽然不歧视但却也无法避免地有些介怀。
程宇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他碰上，鼻子上绑着一条可笑的防臭布带打着哈哈笑道，“闻大哥，也在这里，快站远些别染上味道了。”
闻人越旁边的俊秀男子抬手挡着口鼻，问他，“远山跟这位小兄弟认识？”
“我跟你提及的那位热心正直的邻居便是他了，”闻人越本想为两人引见，随即又觉得此时的情形不雅，便悻悻地作罢。
程宇一身臭味在他俩文雅整齐的翩翩公子面前难免自惭形秽，正好同行赶车的老头拉着桶从里面出来了，便赶紧借故推脱道，“闻大哥，我还要做事下次有机会再聊。”
说完点点头拉着牛车快步往另一条街去了。
兰子玉见闻人越眉头轻蹙，似乎对那个少年放心不下，便好奇地问他缘由。
闻人越却不愿多谈，毕竟事关他人私事。
兰子玉并不介意，转而谈起别的事来，“对了，下月中旬城中要举办赏花会，堂里接了几个邀约，其中关家的邀约我想劳你前去，毕竟你擅绘花月，当得起关老爷子挑剔的眼光。”
“我一人？”闻人越问。
“我准备安排魏光同你一起，你们是师兄弟，想必能配合无间，”兰子玉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好心做了坏事。
闻人越并不怪他，毕竟自己跟魏光之间的仇怨他一无所知，点点头应下了他的安排。
赏花大会的事程宇也听说了，据说届时凡是养得好的花鸟都可以无门槛送去观赏，一旦夺魁就有丰厚的奖励。
程宇已经能想象到那时热闹盛大的场面了，这样官民同乐全城同庆的盛会正是卖鸡蛋糕的好时机啊，当然不能错过，经营得好甚至有可能让鸡蛋糕一炮走红！
所以他才不嫌拉粪的活儿低贱，为了赶紧攒钱他也是拼了。再说这活儿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就是臭点，晚上回家洗澡费点水，但工钱日结还高，一天一百文。
程宇没想到的事，当晚回到家，他娘就说隔壁闻公子给他送来了五百文钱，说是合伙资金。
“阿与，你跟闻公子要合伙做什么？我听说闻家之前是大户人家，是家道中落了才会搬到这巷子里来，人家肯支持你，你可要好好做。”
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程宇都没心思再听，只觉得手里的钱袋子沉重硌手，他深吸一口气，暗暗发誓不能让闻人越失望。
有了闻人越送来的五百文，程宇终于从铁匠铺子里把烤盘拿了回来，辞掉拉粪的活儿后开始盖烤炉。
烤炉这玩意儿说简单也不简单，毕竟全靠烧柴来控制温度，所以其中尺寸得掌握得当，程宇花一百文请了个半吊子泥瓦工，两人一起忙活了三四天才把烤炉雏形弄出来了。
泥瓦工是个瘸腿，还结巴，此时看着按照程宇所言做出来的半圆形炉子十分不解，“小，小哥，这这这是做做什么，用，用的？”
程宇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保密！”
炉子不大，就修在程宇家伙房里，毕竟是商业机密，不能轻易示人。
“阿与，你这是修的什么东西？”赵慧娘也很好奇，她现在对程宇时不时的古怪点子已经很能接受了，甚至还与有荣焉。
程宇把钻进炉子里的程安拉出来，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还是想保持神秘不对她说。
炉子已经搞定，接下来就要鸡蛋糕了。
晚上，程良回来了，看着程宇弄出来的古里古怪的炉子，他是忧心忡忡，“阿与，你就不能老实点去找个工上吗？别整天捣腾这些东西浪费精力。”
程宇对他泼凉水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随口敷衍几句，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夜深人静，爹娘都睡着了。
程宇才开始在伙房里忙活，程安这傻小子笨手笨脚的，赶又赶不走，程宇干脆安排他洗坐在门口“放哨”，“你盯着别让老鼠进来偷吃。”
“哦，”程安老实地点点头，抱着根棍子在门口坐得笔直。
安排好了程安，程宇开始打发蛋白霜，这是个对力气和耐心双重考验的活儿，二十个鸡蛋要掺入糖粉然后不间断地搅拌打发，做之前程宇已经有了断手的准备，然而真正做起来他才发觉断手都是轻的，脑袋都快跟着被打炸了。
好在他心性够坚韧，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蛋白霜打发好了，紧接着是将烤炉上下左右四个面的灶膛都点上火，保证烤箱里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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