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露出令穆音绝望的笑容，装作自己冷酷无情，明知道她这么说很残忍，但仍然坚持，“除非穆歌跟我说分手，否则我不会如您所愿。”
穆音的脊梁顿时像被抽了筋，颓在一起，失去所有的支撑瘫靠在椅子上。
若曦别开脸，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忍住眼里的水雾说：“今天的话就当我没听过，您和我父亲好好过日子，别的，就别瞎操心了。”
晚上若曦值夜班，穆歌来找她，打了个电话上来说要请她吃夜宵，本来若曦心情差晚饭就没吃，夜宵也自然没什么胃口，只是想见他，才脱了身上的白大褂下楼。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我算明白这话里的滋味了。”穆歌笑呵呵地对她说。
若曦也笑呵呵地呸了一口。
从下班到现在，五个小时。她的心里一直空落落的，总像高考等待录取通知时那种紧张，有点惊，有点慌，想见他，又怕见他。可真见到本人，心反而踏实了许多。她决定，尊重他的选择，也尊重自己的坚持，所以在他故作若无其事的时候，她也可以谈笑风生地应对。
“陪我吃饭吧，今天我妈失踪了一天，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好可怜。”穆歌又做出无辜的表情来哄她。
“你这么高，这么壮，还能饿死不成？”若曦微笑着打他的脑袋，撇嘴不屑。
“你这个没良心的，饿着我，你不心疼啊？”穆歌笑着抓住她的手，带到自己怀里，把她的肩膀圈住，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手指一直在用力。
若曦一直没说话，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笑眯眯的，手指被穆歌攥得生疼。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过了好久，若曦才轻轻地问。
穆歌放开她，仔仔细细地打量，脸色有点沉，“怎么突然这么问，你在想什么？”
他那么紧张，就像害怕她知道什么就会立即消失一样，被他捏紧的肩膀疼得厉害，她只能保持微笑问：“我想问你，是吃麻辣烫呢，还是吃烤羊肉串呢？”
瞬间，穆歌紧绷的神经登时松下来，笑着点着她的鼻子，“这个由你说了算。”
“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刚刚表现怎么那么心虚？”她的声音软软的，与其说是在责怪，不如说是在逗他，穆歌也算配合，立即做讨饶的姿势，“是，是，是，我是做心虚的事了，今天整整一天我一直在想某个女人，我认罪，我伏法。”
她说：“我就知道你小子干不出什么好事，说吧，你是准备自行了断，打折胳膊腿儿呢，还是准备我下手给你留个全尸？”
“早知道那个女人这么狠，我就不想她了。”他摇头晃脑地叹息，毫不意外地被人踹了一脚，好好的西裤上留下个鞋印。
林若曦粲然一笑，“看你嘴皮子这么利落，应该能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穆歌还没明白，若曦踮起脚吻上去，就那么把他噙住，辗转流连。
他在她的唇边，喃喃地问：“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她仰望天上的星星，眼泪还含在眼眶，嗤地笑出声来，“看见小帅哥色心大起了呗，多简单啊，这也用问？”
“那小帅哥能说不要吗？”他做出羞涩忸怩的小模样。
两个人一起笑出来，而后是长久长久的对视沉默。
“还去吃饭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去啊。”若曦惊醒般忽然扯出笑容，“走，咱吃麻辣烫去。”
还记得中学的课本上曾有篇《麦琪的礼物》，一对贫困的夫妇为了给对方买礼物卖掉自己心中最珍贵的宝贝，可当礼物买回来，才发现对方适合礼物的宝贝，也都为爱消失不见。年轻的女语文老师刚毕业，领大家读范文时热泪盈眶，同学们都不理解，总觉得那个女老师是上春晚煽情的好人选，直到今天，那篇若曦脑子里只记得表带和玳瑁发饰的课文突然无缘无故地清晰起来，每一段，每一句，都能记起。
她为他牺牲原则，任由别人说自己自私。他为她牺牲前途，任由父亲说他荒唐。他们俩何尝不是那对令人羡慕的夫妇，为了爱情牺牲自己认为最珍贵的东西，而且绝不说后悔。
穆歌掩饰得很好，她也不差，两个人各端着小盆吃麻辣烫的时候仍是没心没肺地嬉笑调侃。
他说她像是八百辈子没吃过饭，她说他如今是金龟沦落成海带，你来我往没有一句提及不该说的话，没有一句不是爱。
做个聪明人很容易，做个聪明的糊涂人不容易。
唔，这么说来，他们俩，也都是那个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爱人的麦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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