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连妈妈最喜欢什么花都不知道。苏林柏面有惭色。
“这不怪你，那会儿你还太小了，要怪，就只能怪……”苏彻看着墓碑上永远明艳动人的林紫，一时忘了微笑，“算了，我还是别提他吧，不然小紫要伤心了。”
简单地做了清洁工作，把蓝紫交叠的花束放到墓碑前后，苏彻微笑着回过头，笑里是不容拒绝的语气：“林柏，你过来，让你妈妈好好看看你。”
苏林柏上前：“妈妈，我来看您了。”
落下绅士的一吻，苏林柏看着墓碑上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
“林柏，你先回车上等我吧，我有些话要与她单独说。”过了一会儿，苏彻沉声道。
“好。”
苏林柏往回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正好看到苏彻的手情不自禁地摩挲着墓碑上那绝丽的容颜，声线异常柔软：“小紫……”
二叔？！苏林柏心下震惊。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林柏，陪二叔去吃点东西吧，”苏彻微微一笑，“想吃点什么？日本菜？法国菜？”
“二叔，你为什么不叫她嫂子？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苏林柏突然开口问道。
“你问这做什么？”
“这很重要，请您回答我。”不明为何，苏林柏竟觉出心虚来。
“你别胡思乱想，我很尊敬她。”苏彻说完，闭上眼假寐，“我很累了，先睡会儿，到了餐厅叫我。”
“两份洋葱汤、焗蜗肉、松露，一支冰镇的波尔多红酒，”上等法国餐厅，通过严谨训练的侍应有如机器般机械地重复着菜名，“请问，两位还有什么需要吗？”
“就这些。”苏彻松了松领带，声线里尽是惑人的慵懒。
“好的，请稍等。”
热气自洋葱汤碗里缓缓上升，朦胧了本就暗沉的室线，苏彻周身的低气压也有了随着热气一同散去的意思。
一直默默进餐的苏林柏在侍应送来红桑子雪葩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什么？”苏彻抬起眼皮，不动声色道。
“您对妈妈的感情……”
“放肆。”语气瞬间森冷，“我说过，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
“……”苏林柏感到不甘地偏过头，避开了苏彻愈见锋利的审视眼神。
“林柏，你只需要知道，”苏彻掀了掀唇，“今年十月份，你将成为斯坦福的学生，主修商企。”
“你的托福成绩优异，六月份我会安排你去新加坡考SAT，过了这个，你十月份就可以去斯坦福报道了。”
“我不去。”苏林柏轻晃着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淡淡回应道。
“什么意思？”苏彻目光一敛。
“对不起，二叔，我不想出国。”
“你在胡闹什么？”苏彻蹙眉，“这件事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苏林柏微笑：“不是胡闹，只是现在与当初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苏林柏迎上他那冷冽的眸光，坚定地说：“我有了，想要认真对待的人。”
“分了。”冷冰冰地，不留一丝余地的语气。
对于苏彻，苏林柏的语气总是强硬不起来：“对不起，二叔，这次我要让你失望了。”
“分了，这事没得商量，”苏彻不再掩饰语气中的强硬，“二叔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是苏氏集团未来的总裁，是未来商界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你不该这么轻易被毁掉。”
“二叔，我在国内一样可以学好怎样管理一个企业。”苏林柏仍在坚持。
“你还年轻，会犯错也实属正常，只要别一错再错……”
“我没错，”苏林柏正视着苏彻，以不输他强硬的语气说，“二叔，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错。”
“林柏，”苏彻捋了捋自己淡褐色的刘海，轻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
“这不是任性。”
苏彻沉默良久后，复又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初三那年与你交往的那个女孩子？想不想知道，当年她为何会选择离开你？”
苏林柏眼神一凜，苏彻说的，正是他的初恋。初恋存在的意义，就是无论日后你爱上多少个人，你都不会忘记他（她），他也不能免俗，哪怕现在他已确定林炎就是自己今生所爱，也仍忘不了当年那个笑容甜美喜欢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
“因为，我把她父母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公司给整垮了，你知道的，这对苏氏集团而言，就像整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她的父亲想东山再起，便为了一张支票跪下来求她，求她离开你。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弱肉强食。”苏彻淡淡地陈述着，仿佛事不关己。
“为什么？”苏林柏哑着声音，“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她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你真的忘了吗？当年，是谁把我最最疼爱的侄子迷得忘了自己的身份，而拒绝我对他未来的安排，不肯去圣彼得贵族高校呢？”
“……就因为这个？”
苏彻点点头：“就因为这个。”
“二叔，你真冷血。”
“现在这个，也是一样的货色……”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苏林柏愤怒地低吼。
“才出餐厅就这样，”苏彻轻笑，“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你给我今时今日的一吼吗？”
“你的素养才只达到这个程度吗？”
“……”
“二叔这人你是知道的，一旦耐心耗尽，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我要你现在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苏彻冷笑，“分，还是不分？”
“……他不一样，”近乎哀求的语气，“二叔，算我求你了，你别伤害他。”
“当然不一样，”随着唇角扬起的是一抹颇具嘲讽意味的笑，“林柏，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竟还喜欢男人？”
苏林柏讶然：“你……”
“你调查我？”他沉了脸。
“是。”苏彻也沉下脸来，“刚才的问题，你还没给我答复呢。”
苏林柏陷入了沉默。
“看来今晚我是得不到答复了，无论好坏，”苏彻微眯起眼，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都透出了危险，“林柏，我只给你五天的时间，五天后给我答复，不然，我可不知道他将来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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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林柏，在最没有能力的年纪遇到想保护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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