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像雾里看花，也似雨中嗅香，只见其形，不知其味，朦朦胧胧。
他们之间的关系转变以触碰为纽带，上一次是头顶，这一次是嘴唇。
自打关系缓和，谢鸣秋与夏羽斐之间其实有过不少肢体的触碰。毕竟是同性，不说朋友，谢鸣秋对夏羽斐也并无恶感。尤其是夏羽斐，虽说不用将他作为兄长看待，但总喜欢摸摸谢鸣秋的头发，一开始谢鸣秋总觉得这个举动让人羞恼，像把他当做小孩子对待，后来也不知怎么想的，任他去了。
有了一次“再说吧”，谢鸣秋还以为那是不乐意，但事实证明，或许他只是害羞。夏羽斐后来应下过邀约，来过谢鸣秋的房间里打游戏，两三次，毕竟谢鸣秋也不是每晚都玩，依旧是房门大敞，灯光大亮。
谢鸣秋除了玩了好几年的那款横版过关游戏积分一骑绝尘，别的游戏技术都很烂，他的两个朋友反而是这方面的行家：泡妹达人萧卓羽但凡游手好闲的项目都信手拈来，而祁然的技术竟也与萧卓羽不相伯仲，后者甚至在游戏会展上顺手拿过一个优胜奖，还欠嗖嗖地表示这有什么。没什么悬念的，两人的衬托下显得谢鸣秋简直菜得不能看。谢鸣秋几次受了打击，就不怎么跟他们玩了，一个人硬是把PVP游戏打成了人机，技术还是烂，再之后干脆自暴自弃执着于单机游戏。
但由于他素来只跟萧卓羽祁然来往，小孩子心里一直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就是可能也不是他的技术很烂，是萧卓羽的技术太好，毕竟谢鸣秋也没和别人一起玩过。夏羽斐捏着手柄惘然地表示他是第一次玩这款竞速时，谢鸣秋表不动声色，偷偷在心里有过一种终于轮到我了的爽快感，毕竟就像没有人会不喜欢暴打小朋友这种解压游戏，自己玩的不好的人就喜欢从玩得更差的菜鸟身上找补。
但现实很快给了他巨响的一耳光，在5分钟后，在第一局游戏结束后，谢鸣秋深刻觉得夏羽斐可能是在逗他玩。说好的第一次上手呢？
夏羽斐许久不玩手柄游戏，其实有点不大熟练。准确的说，他其实也没玩过几次，哪一次都算不上熟练。但他还是在心里，在谢鸣秋听不到的地方评价了一句：这人玩竞速真烂。尽管他也表面上不动声色，还要笑着安慰这个双倍打击的弟弟，说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怕对方并不领情。
好在夏羽斐也不是每个游戏都很上手，他们玩游戏输赢参半，这种你来我往反而让人有玩下去的欲望。
谢鸣秋常年夜行生物，通宵不睡不过是家常便饭，但夏羽斐显然生物钟精准，谢鸣秋晚上从来没见过他房门大开。但夏羽斐并不主动打断正在进行的游戏，有时候要谢鸣秋看到他头都要磕在手柄上，才意识到已经凌晨，十分不好意思地把他推醒，红着脸催促他赶紧洗漱睡觉，然后又闷闷地说下次要提醒他。
夏羽斐只是笑，说没关系，他也很开心。
说什么也，谢鸣秋又没有很开心。他只是很久没有玩这些游戏，一个人打这种没有剧情的人机真的很无趣，而他的房间已经太久没有邀请过客人，哪怕是他爸。
夏羽斐总是笑，每次他一笑，谢鸣秋就会不知所措，忘记自己本来要说什么，取而代之的，是许多莫名其妙、毫无逻辑的话。
比如他那时说：“你打瞌睡拖累我，我一个人通不过，不过允许你下次继续，困了要及时说。”
这样一来，显得他这个人，也变得莫名其妙的。
夏羽斐只是愣了愣，然后又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发。谢鸣秋觉得脸上躁得慌，又觉得似乎这一个笑，比上一个笑要甜一些，更温柔一些。
一起打游戏，就难免会有一些肢体接触，尤其是竞速赛车，谢鸣秋是属于那种技术很烂，架势却很足的体验型玩家，不知道的以为他在骑真摩托车，左摇右摆，时不时就会撞到夏羽斐，一开始还会道歉，后来赛事紧张，夏羽斐也不时对他的垃圾技术言语挑衅，你来我往的，这种碰撞也变成了某种角逐的项目，他无意地撞过去，尚未来得及道歉，夏羽斐甚至会回击，也就再无道歉只必要，只余幼稚的厮杀。
谢鸣秋那一夜仰躺在床上，即便失眠也没有再做其他事，而是任由那些思绪纷飞，自暴自弃般地尽情思考夏羽斐的事情。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触碰唇角，与那些简单的触碰，肩膀、手臂甚至头发与额头。尽管它们都出自无心。但这一次，不单单是谢鸣秋感受到了，夏羽斐的反应也确实了他心中的想法，他们之间某种不对劲的气氛正在暗嘲涌动，几欲破土而出。这并非突然而至，而是藏匿于一朝一夕中，谢鸣秋不时会有那种大脑真空的晕眩感，夏羽斐显然不是，哪怕他素来对与他的肢体结束不挂心，这一次也同样意识到自己过界了。
而此时此刻的谢鸣秋，躺在床上脸颊燥热，心里反复回味夏羽斐触碰自己唇角的触感，并把自己的指尖叠在那一块皮肤上，仿佛它还在受那只手的临幸。他曾触碰过的那只手，或许因为曾经经常干家务，或单纯地享受户外活动，夏羽斐的手心很粗糙，比他更像青年男孩的手，可碍于那块过于柔顺的、乖巧的奶油，那样的摩擦只让他觉得又软又滑，并且烫得灼人，不然为什么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像被烧到过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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